最後茵茵仍然沒能參加畢業旅行。
同學們的畢業旅行結束後,大家都恢復了正常的作息,媽媽也一如往常的,每天都會在家裡準備晚餐等她及爸爸下課下班,再全家一起開心的享用晚餐。只不過,她早就已經趁沒人注意的時候,悄悄溜進爸媽房間,從抽屜裡拿走全家房間的備份鑰匙,當然,也包括閣樓的。並請鎖行重新複製了一把閣樓的鑰匙,再將原本那一串原封不動的放回它本來存在的位置,讓它看不出被移動過的痕跡。
只不過,到現在為止,畢業旅行已經結束兩週了,媽媽全職家庭主婦的身份,每天在家照顧家人及做家務事,讓她始終找不到機會避開媽媽的視線溜到閣樓上一探究竟。
「再這樣下去,我就要滿二十歲了,閣樓上存在的證據會不會就這樣消滅了呢?」雖然沒有明確的證據,但茵茵相信自己的推斷,閣樓上一定藏著什麼樣的驚人秘密,愈是這樣想著,她開始對自己即將到來的二十歲生日感到焦急不安。
「茵茵啊!舅舅剛打電話來說妳外婆最近身體不舒服,我明天早上要下台中一趟,去看看老人家。」晚餐的餐桌上,媽媽囑咐著茵茵,「我想應該不會太晚回家,不過晚餐應該是來不及準備了,妳放學後就自己先在外面吃完再回家吧!」
「好!」茵茵乖巧的應著,面對著這難得的機會,她心裡立即有了盤算,「那妳順便幫我向外婆問好喔!」
「沒問題,要是外婆知道妳這麼關心她,一定會很開心的。」媽媽欣慰的笑著。
隔天中午,茵茵藉口身體不舒服,向學校老師請了半天的假回家休息,還哀求老師不要打電話給父母,以免讓人在台中探望外婆的媽媽還要擔心她的身體狀況。面對這個平時品學兼優的學生,老師也認為沒有通知家長的必要,而同意了茵茵這個小小的請求。事實上,老師甚至認為茵茵的表現,是一種體貼的孝順。
實際上,茵茵當然只是為了能趁媽媽不在家的時候到閣樓上一探究竟。在她回家的路上,想到這個策劃已久的行動即將成行,茵茵強忍著心裡的激動及興奮,若無其事的離開了教室。不過面對可能揭穿的、事實的真相,卻又有一絲絲不安的緊張情緒,就在這樣雙重的矛盾心情下,茵茵終於踏上了那個陰暗、神秘卻又極富吸引力的,通往閣樓的階梯。
* * * * *
茵茵左手輕輕握上了閣樓的門把,拿著鑰匙的右手顫抖著將鑰匙插入鑰匙孔中,她輕輕的轉動了手中的鑰匙。茵茵的心跳因為過度緊張而劇烈的跳動著,呼吸也隨之急促了起來。
「咔嗒!」聽到門鎖被成功打開的那一刻,茵茵甚至覺得眼前一片黑、呼吸困難到幾乎要昏厥過去了。
「不行,我不能倒下去。我一定要看清楚裡面到底藏了什麼東西。」茵茵在心裡這麼告訴自己,然後撐起了即將倒下的身子,努力的調整呼吸、打起精神,直到心情略略平復、呼吸也逐漸恢復了正常,她才伸手轉開門把,打開那塵封已久的秘密。
門漸漸的打開,閣樓裡的窗戶被不透光的窗簾包圍,裡面呈現一片死寂的黑暗。
「呼!還好我剛剛有先拿了手電筒以防萬一。」茵茵暗自慶幸自己的先見之明。
茵茵家是位在城市的郊區,是一棟在這個城市裡令人稱羨的透天獨棟的房子,而這間神秘的閣樓,則是從房子原本的主體加蓋上去的空間,原本是拿來當作儲藏室,放置一些不用的家具用品的,空間大約有十來坪,在擁擠的城市裡,甚至大過許多人居住的小套房,只不過自從茵茵車禍之後,它就像是被遺忘一般,大家都刻意的不再提起這個角落。
茵茵拿著手電筒,四處環繞了一陣,想先找出電源的開關。不過因為緊張,加上太久未踏入這個房間,茵茵一時之間竟找不到電源的開關,幸好她的眼睛已漸漸適應這裡的光線,所以即使未開啟電燈對於她的行動也未造成太大的影響。只不過,她印象中電源開關就在閣樓一進門右手邊的牆上啊!怎麼會找不到呢?
決定放棄找尋電源開關之後,茵茵開始進行她最終的目標──尋找藏在這裡的秘密──不管它是什麼。
因為光源不足的緣故,茵茵決定先沿著牆邊開始搜索。
她沿著左手邊的牆前進。光線所及,只見一個個的置物櫃,櫃上都已佈上厚重的灰塵,顯然是很久沒有人在這架上拿取物品了。她仔細的拿著手電筒,用眼睛細細的在置物櫃上作一遍地毯式的掃瞄,除了一個一個看起來已經是陳年損壞的家電用品外,沒有看出什麼異樣。
接著,她來到轉角,開始了另一面牆的尋找。這邊是舊的書櫃,上面密密麻麻的放滿了書。有工程數學、電子學──這些是爸爸的;有心理學、統計學──這些是媽媽的。除此之外,還有一大堆的小說、散文。
「這些應該也是媽媽的吧!」茵茵在心裡想著,順手拿了一本「小太陽」起來,略略翻了翻。不過光線不足,她看不太清楚裡面的內容,況且這個時間也不適合看書。
橫掃了這一整面書牆,除了滿滿的、各式各樣的書之外,依舊沒有看到任何可疑的蛛絲螞跡,茵茵心裡開始有些焦急了起來:「該不會我要找的線索不是在這裡吧?」
心裡雖然有些懷疑,但既來之則安之,她決定繼續找下去。
她將手電筒的微弱光線轉向第三面牆,大略的掃過一遍,卻發現這面牆卻什麼也沒有。
不!也不能說什麼也沒有,就在茵茵將光線從左手邊掃到右手邊,再反向從右手邊掃回來的時候,發現了一根管子就這樣沿著牆角從天花板上方一直延伸到地板上。
「咦?這裡怎麼會有一根水管?」茵茵好奇的走近查看,發現這根管子直徑比一般家用的水管來得粗,而且它的樣子與其說是水管,倒不如說它更像是根集線管。茵茵倒退了幾步,想要看清楚這根管子的走向,背後卻不知道撞到了什麼,讓她驚嚇的幾乎尖叫。
茵茵轉過頭,將光源打在她撞到的東西上,上下打量著。是個像是浴缸一樣的水缸,不過,不同於一般浴缸,它的深度做的特別深,幾乎都快到茵茵的胸前了。
「為什麼這裡會有一個水缸?」茵茵朝裡面望了一眼,缸裡滿滿的都是水,「也就是剛剛那根管子就是要把水引到這裡來的囉!只不過,為什麼閣樓裡會有一個奇怪的浴缸呢?」
她仔仔細細的看著這個水缸。出乎意料的,缸上幾乎沒有灰塵,而她甚至推測如果在日光燈下,這個水缸應該乾淨的可以反光,裡面的水也十分清澈,一點都不像這間房間裡其它部份那樣佈滿厚重的塵埃。然後,她發現了水裡似乎有什麼東西。
「太深了,看不清楚是什麼東西啊!」茵茵在四周尋找著適合拿來墊在腳下的東西,最後讓她找到了一個舊的小竹凳,那時茵茵小時候,爺爺親手做給她的。
爬上小竹凳,茵茵試著在狹小的平面上踮起腳尖並同時穩住重心,一面努力的眼光望向浴缸的更深處,想對裡面的物體一探究竟。終於,她在手電筒微弱的光線下找到了水裡浸泡著的呈色不規則的白色。強抑著興奮的她,繼續而仔細的端詳眼前的物體。卻驚訝發現這白色物體,竟是一具四肢殘缺、五官也已模糊不清的、殘破的屍體。
「啊!」隨著尖叫聲,她的身體同時從竹凳上摔落,發出極大的巨響。而茵茵不知道是因為過度驚嚇,抑或因為跌落在地的重擊而昏厥在地。